Coherence

接續《派對》一文

《森林與松鼠》

　　房東跟房客在床上度過一個瘋狂的夜晚，在現代的角度中，很像是色情影片會出現的劇情。未完待續的廚房戲碼後，店面租客做的瑪德蓮最後進了冰箱冷宮，餐盤勉強打起精神來洗乾淨。店東聞著柔軟的體香，身體一熱，把還想擦乾盤子再上樓的租客橫著一抱，沿著廚房邊的小樓梯爬上夾層樓。

　　店面樓上就是住家，真的很方便。

　　裴柱現早上醒來的時候孫承完還睡得很熟。軟綿綿的窩在她身上，輕得像是根羽毛。看著那及肩短髮在一夜瘋狂後無可避免的蓬亂，裴柱現想起自己把人抱在腰間，要她自己搖擺。超壞的，裴柱現想，她竟然跟孫承完說：「讓我看看妳有多喜歡我。」

　　可能原本還有點期待孫承完會抗拒甚至會生氣，可是身上的人臉色一紅，手不知所措的撐在她的腹上。她被磨得差點就要先發瘋，孫承完卻眼睛閉起，抬起腰後溫柔小心地往下一坐。

　　比起生理激情上的感受，裴柱現回想起來的第一個想法是，聲音真好聽。再來是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睛瞪大幾秒立刻蒙上一層水光，好像她自己也很意外自己能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憑靠著本能又委屈又難以自拔的搖動著身體的姿態，她看著心軟，抬起身仔仔細細的吻過那張小臉上的每顆汗珠。

　　說起來，孫承完身上散發出的香味好像不是花，清冷乾淨，裴柱現湊近脖子邊聞了又聞。說不上來實際對應的物品，只能說跟自己的木質香氣很搭。

　　「醒了嗎？」

　　並沒有看到任何睜眼的過程，但裴柱現卻能感受到孫承完一連串的心理活動。剛睡醒時茫然地想抱著身下枕著的熱源，胡亂摸了一下，應該是突然明白過來自己枕在什麼地方沈睡，相觸的皮膚熱度陡然而升，柔軟的腰肢隨著記憶回流開始僵硬。

　　「我問妳是不是醒了？」裴柱現又問了一次。

　　等了幾秒，才等到一句怯生生的，「嗯。」

　　「妳現在心裡肯定在罵我。」

　　「沒有。」

　　聲音還是軟綿綿的，卻跟昨夜最極點時解脫的嘆息不同。裴柱現沒有被勾起野獸一樣的本性，反而，比昨晚用餐前更加清醒。

　　「起來吧？我做早餐給妳吃。」

　　自己先簡單整理，把孫承完抱進浴室洗漱後裴柱現緩步下樓，直到鋪著起司的麵包放進烤箱裡時她才想到，雖然是店面的房東，但連問都沒問就拿冰箱食材會不會太失禮。可是轉念一想，在廚房做不該做的事才真的失禮吧？

　　冰箱裡東西很齊全，裴柱現不需要花太多力氣就能變出一頓像樣的早餐。荷包蛋在平底鍋裡金黃色並被油爆得滋滋作響，吐司烤好放在一邊，搭配在一起朝氣十足。

　　身後傳來樓梯細不可聞咿呀聲，腳步似是停在了樓梯口沒有下一步。裴柱現沒有轉身，在水槽邊細細將生菜一片一片洗乾淨放進小木碗裡。

　　「怎麼了？」

　　她率先開口問。孫承完卻沒有答。

　　「妳不是個擅長開口說的人，正好，我是個會主動回應的人。」裴柱現自己覺得這樣講話有點幼稚，可是卻不會太尷尬。

　　「我第一次覺得喜歡妳，是坐在吧台看妳煮咖啡的時候。在此之前我已經坐在原地看妳重複那些動作很多次了。妳一瞬間抬起頭對我笑了一下，就從那天起，毫無徵兆的。」

　　生菜全數洗乾淨，撒上起司粉，手邊已經沒有動作的裴柱現雙手撐在水槽上看著槽裡停滯的水滴，稍微失神，很快的又接續下去：「我怕我是因為妳是個Omega我才這麼動心的。我注意過妳的公休時間，所以也知道昨天絕對不是妳的易感期。」

　　她轉過身。果然孫承完還站在樓梯口，眼眸很深，深得像是可以躲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可是裴柱現不喜歡她安安靜靜只為藏著心思，不喜歡她只敢偷偷瞄自己，甚至連現在隔著這點距離裴柱現都不樂意。跨出一步，再一步，站在樓梯坎上的孫承完略高幾分，跟昨晚坐在流理台上一樣。但裴柱現喜歡自己清醒自信的此刻，還有孫承完專心聆聽的神采。

　　「我是自願參加派對的，告訴我，妳知道。」

　　孫承完的眼珠在眼眶裡左右晃，盯著她臉龐好一陣子，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我知道。」

　　裴柱現滿意一笑，稍微斂了下表情，抬手用冰冷的指尖去碰孫承完脖子上剛標記完的紅腫，「我會負責的。」說完之後壓抑不住的上揚嘴角，「告訴我，妳也會負責我。」

　　直到此時她才看見孫承完露出笑容。真美，裴柱現想，就像是森林裡滿山的霧氣，朦朧在枝枒之中。她忍不住湊近甚至往上跟孫承完擠在牆角邊。孫承完稍微縮起脖子，眼睛卻閃亮靈動，像極了一隻對世界無限好奇的小動物。

　　「我會。」

　　輕柔的回應得到裴柱現困她於牆邊探頭的輕吻，她們細細的蹭過唇瓣，裴柱現叼住孫承完的下唇輕咬。孫承完原先只敢拉著她的衣角，吻越來越深，最後主動抬起手抱在頸後。深吻繾綣許久，裴柱現稍微退開後將臉貼在她的耳邊。

　　「躲在我的森林裡吧，我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