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herence

粉藍 / 現實向

勿上升真人。

＜Señorita＞

　　多倫多的天氣太好，整車的人心情也隨之雀躍起來。

　　由於下一站的溫哥華，她們在多倫多停留的時間沒有太多。可是短短的時間路過每一條大路、每一棟建築，五雙眼睛都緊緊看著不肯多錯過一分。

　　一雙眼睛想家，四雙眼睛則是好奇又珍貴的探尋。

　　「這家店的麵包好吃。」

　　「聽說我有個朋友在裡面打工呢，那家果汁吧。」

　　「我以前在這裡給同學買過禮物。」

　　孫勝完沒有任何保留的湊在後面給隊友們講各種生活的小瑣事，連經紀人都聽得津津有味。中途只有一次裴珠泫打斷她，抓住她的手腕，把水瓶開好塞進她講得口沫橫飛並隨之舞動的手心裡。

　　「喝水，喉嚨別啞了。」說完之後看孫勝完急切喝水的樣子，多補了一句：「別嗆著，慢慢喝。」

　　才剛喝三口，聽見金藝琳大呼小叫的聲音，孫勝完又開啟了在地導遊模式。裴珠泫搖搖頭，拿走她夾在腿間的水，帶著淺笑繼續聽各種加拿大的生活小事。

　　無數加拿大女孩走過的街區，曾經有個懷抱著很多很多夢想的女孩跟著同學在這買冰淇淋，而後她的夢想實現了一個，並且有了更多更多的夢要實現。或許就是因為算是成名，這種已經太遙遠的生活反而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星辰般，閃耀而純粹。

　　雖然孫勝完一個人可以罩整團英文，畢竟來到美洲巡演，但偶爾還是由自己努力開口更能回饋遙遠國度的粉絲。

　　裴珠泫的語言學習力挺強，就算毫無頭緒抱著一本旅遊英文也能唸出點東西來，更何況孫勝完也不會丟著她不放。從在韓國開始到美國之間，儼然像個英文家教般不斷地複習和糾正發音。

　　不過有個坎老是跨不過去。就算跨過去一天，隔幾天又跨回洞裡。

　　「ReVeLuv。」孫勝完講著自己忍不住笑出來，不忍心傷了裴珠泫認真學習的態度，再次如同幾天前般微微彎下身，「舌頭抵著牙齒後面，母音放重一點點，ReVeLuv。」

　　「Reberuv。」講完之後感覺差了一些，裴珠泫微微皺起鼻子，

　　「That’s okay. 嘴唇放鬆一點。Look at me.」自從到美洲後漸漸英文模式上線的孫勝完緊緊盯著那有些緊抿的嘴唇，安撫的用很輕的聲音耐心說：「Repeat after me, Luv.」

　　「Luv.」一次念對，裴珠泫眼睛閃出了點光芒。

　　孫勝完不敢掉以輕心，看著她的嘴唇再次重複：「Luv.」

　　「Luv.」這次還刻意把語氣放得有些沙啞顯然已經游刃有餘，孫勝完忍不住嘆了口氣，強迫自己放棄已經學到開始讓人有些心癢的音節。

　　「Reve.」

　　「Reve.」感覺記憶稍微又跨出了坎，喜色漸漸上眉梢。

　　「ReVeLuv.」

　　「ReVe……ReveR……。」突然卡詞的裴珠泫立刻眉毛又撇了下來。

　　「Luv.」孫勝完很快的又接上，轉而盯著她黯淡下來的眼睛認真地說：「Luv。」

　　「Luv.」

　　「ReveLuv.」

　　「ReVeLuv.」完整好聽的唸出一回，裴珠泫又冒起好勝心，打鐵趁熱又多念了一次，「ReVeLuv。」

　　「YES！」孫勝完猛得拍手，驚得經過身邊的朴秀榮脖子一縮。無奈又好笑的搖頭。

　　裴珠泫得意的笑出一排白牙，「ReVeLuv。」炫耀般對著孫勝完重複了好幾回，「ReVeLuv  ReVeLuv  ReVeLuv  ReVeLuv  ReVeLuv。」

　　看裴珠泫那執著可愛的模樣她還是把方才忍住的笑容笑出來，將裴珠泫耳畔的碎髮理好。兩人相視而笑，直到後面工作人員要她過去試麥克風，她點頭應許，臨走前無心的笑著點了一下裴珠泫的臉。

　　「¡Buen trabajo! Señorita.」她順口誇讚道，並往經紀人的像跑去，「我來了我來了。」

　　「啊？」裴珠泫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歪頭，卻已經被獨自丟在原地，「什麼啊？」

　　多倫多的巡演充滿笑容與淚水，孫勝完多了點時間跟家人、朋友相處。成員們也認識了她所有想介紹的一切，滿載的美好讓她們連作夢都在笑。尤其是終究帶著榮光回家的孫勝完，回住處時邊哭邊笑，情緒亂七八糟的。同樣也宏著眼眶的隊友們好笑又心疼地安慰，花一番功夫才把人給安撫好。

　　裴珠泫帶著眼睛有點腫的孫勝完到房間準備就寢，先是拿來熱毛巾給她眼睛熱敷，坐在床邊沉默了一陣，開口：「勝完啊。」

　　「嗯。」

　　「妳今天講了一句話，什麼意思？」

　　「什麼？」孫勝完其實還有點恍惚，以為裴珠泫說的是演唱會時，「我其實有點太感動，不知所云……。」

　　「我是說排演前，妳教我講ReVeLuv之後。」

　　「嗯？」

　　「妳講了一串不像是英文的英文。」

　　「什麼啊……。」不像是英文的英文？孫勝完的眉毛微微蹙起，耗盡所剩不多的腦力回想稍早之前的事。其中裴珠泫還幫她換毛巾，等到毛巾再度要覆上眼皮之前，孫勝完總算呼喚起些許印象。

　　「Señorita？」

　　「前面還有一句。」

　　「呃…….啊。」孫勝完總算想起來，「¡Buen trabajo! Señorita.」

　　「啊，沒錯！」

　　「這不是英文啦，這是西班牙文。」孫勝完解釋，無奈地笑著道：「抱歉我那時候太興奮了，沒注意自己講了什麼……。」

　　裴珠泫似乎不在意她語言亂套這事，只問：「這句是什麼意思？」

　　「就是『做得好，小姐』的意思。」

　　「啊，最後一個字是『小姐』的意思嗎？」

　　「是的。Señorita。」

　　新奇的「欸」了一聲，裴珠泫說：「我覺得中間的地方很好聽，。」

　　「是嗎？妳是說中間念起來像『妞』的那個地方？」

　　「嗯，有種彎曲的感覺。」

　　孫勝完聽出她語氣裡暗暗的興奮，「想學這個單字嗎？」

　　「想！」

　　果然是個愛學語言的女孩子。孫勝完笑開嘴，依然開始分音節教。教著教著，毛巾也拿下來了，再度緊緊盯著學生的嘴唇看。老師教出成就感，學生也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努力學習。

　　「Señorita.」

　　裴珠泫再次露出得心應手的燦爛笑容，「Señorita?」

　　「歐尼越學越快了。」正是教授完成的孫勝完豎起大拇指，「超棒的。」

　　「用西班牙文說。」

　　語氣嬌俏，同時也被那張秀美五官的執著表情吸引住，她配合著瞪大眼睛用誇張的表情誇讚道：「¡Buen trabajo!」

　　「真的嗎？」裴珠泫戳戳她的臉頰，逗得她笑得更歡了。

　　「Sí. Señorita. (是的，小姐)」

　　孫勝完不斷咯咯笑個不停，直到裴珠泫再次將毛巾放到她的眼睛上才稍微安歇。一片黑暗和放鬆之中，不斷能聽到衣服摩擦和腳步聲，還有幾聲喃喃自語「手機到哪裡了」「耳機呢？」「啊，原來是這樣啊」「意外的簡單」之類的句子，迷糊中便猜想大概是裴珠泫準備就寢正在準備。

　　就在孫勝完已經幾乎要陷入睡眠之際，床邊微微一震還伴隨棉被的抖動，想必是裴珠泫已經鑽進被窩也要歇息。才剛這麼模模糊糊一想完，瞬間耳邊突然感受略顯急促的呼吸聲，牙膏的薄荷香氣跟身體乳的味道隨之包圍身邊。

　　「Luv, ReVeLuv.」裴珠泫字正腔圓地說完還輕輕笑出來，噴灑出的呼吸惹得孫勝完的耳朵像在燒，一路延伸向下，被窩裡被擁抱住的腰際也隨之顫抖。

　　「幹嘛呢。」孫勝完失笑，「被妳講得感覺很像是動詞變化……。」

　　她睜開眼睛回過身，裴珠泫的視線跟這幾日纏著要學新單字時一般認真、執著、真誠，對視之間眼睛被緩慢地用手蓋上。視野歸於黑暗與沉默，停頓之間，孫勝完沒有任何一絲害怕。

　　隱約覺得，裴珠泫有話要說。

　　「能知道這麼多屬於這裡的勝完真好。」

　　一字一句都帶著濃厚的情意，那溫婉的女人躺在她的身側，在耳邊悄聲道盡所有心意。

　　多少種語言都交代不完的鄉愁，孫勝完懂。

　　只要一種語言就能道盡的愛，裴珠泫懂。

　　「Te amo, Señorita. 」（我愛你，小姐。）